我是那位不停地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西斯。我是在不快乐中长大的,但我抱一份感恩的心。如果我不是受到极端的牵连,也许就不是今天的王智强,所以说,苦难是人生的一笔大财富。
——王智强

当记者慕名前来深圳市罗湖区立新路博雅商厦025室的“巨笔斋”采访,眼前的这位人物与传说中的他极不相称。原以为学富五车的当代辞赋家、书法家一定是一位长冉飘飘的老者,没想到一身干练,书法作品远销到美国、法国、英国、日本、香港等国家和地区的“巨笔斋”斋主,年龄刚过知天命之年,而且激情澎湃。讲话句句珠玑,字正腔圆。见解独到、文采飞扬,满口地道的方言,传递给人一种东北汉子的豪侠仗义,痛快淋漓之感。
站在“巨笔斋”,首先看到的是门口一幅如行云流水的“云海”大字。用小篆的结构,以浓、淡相间的墨笔书写出云的飘渺之境和海的奔腾之势。仿佛是一幅优美的水墨画。室内所有的作品,各具特色,无一重复,飘逸大气。览后使人顿生震撼、迷离、亢奋的感觉。
他的书法作品整体追求诗意之美。其特点是小篆变体加象形文字组合,创造出中国独一无二的美学韵律,行书盘根错节,笔画劲健,字形险峻,用笔独特,气势逼人。作品整个透射出谜题气氛和流动质感的古典美。
王智强,1963年12月出生于北国鹤城齐齐哈尔市一个显赫的商贾之家。回顾王氏宗祖的历史,曾经声名远播,祖父乐善好施、行侠仗义,善于经营,且博古好学。祖母才思敏捷,识文断字,喜诗词歌赋,并有一手神妙的剪纸功夫,在当地颇有影响。艺术的薰陶,使他从小就对画画、书法如醉如痴。祖母剪刀下剪出的人物,花鸟留给他描摩、迷恋,久久的思念。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父亲,后来在土地革命,财产充公后,布衣蔬食,垂头做人。皆因有一技之长,成为当地一名优秀的数学教师。家道中落,世事沧桑,使王智强从小养成一种站在阴影里观望,不苟言笑,独立思考的习惯。他的一身傲骨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长成。
达摩面壁十年,王智强从4岁开始练习书法,至今40余年,从没有停顿。他以唐楷入手,从小在名师指点下,精研魏碑,碑帖兼修,后遍习诸家,真、草、隶、篆、行诸体皆善。40年来,他一起床便到书案前习字练画,徜徉在书法艺术的海洋中,就寝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里。他一米八的个头饱蘸浓墨,整日间在黑白世界里迎着太阳穿行,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。妻子亲切地称他为“书痴”,他傻傻地笑着。他这种超乎常人的艺术追求与生命状态,成全了他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。在学习书法的过程中,他不断地探索研究“披发挥毫,不修边幅”(《王智强自赋》),对汉隶唐楷、小篆、石鼓文、行草,精细研习,继承、发扬、创新,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。他尤其注重于自己对才情的修炼。其空心书法和石雕设计,也达到了相当的艺术境界。
王智强说:“我的书法作品好多都是从梦里长出来的森林,有一种欲望,在我胸中燃烧,必须写成,抒发情感的最好载体是巨笔,所以,我的书斋取名“巨笔斋”,一笔一划,一点一捺,横竖弯勾是我之至爱。”

王智强与法国记者帕斯卡
四书五经等典籍,是中国儒家思想集大成者,成了“儒家思想”的另一个代名词。从小深受家学渊源的影响,祖父和父亲是开启灵智的启蒙老师,逼着他默诵过的《诗经》《增广贤文》,或许曾经使他觉得有些腐朽。但是陶潜的诗文,以及其苦难的身世,屈原的忧国忧民,正是他所追寻的模本。40年来,他为了自己将来能成为艺术大家,除《经史子集》外,还读了《鲁迅全集》《莎氏比亚全集》《李泽厚十年集》《朱光潜美学文集》等,他在苦闷中奋斗,在狂放中抒情。中国传统文化背负的价值和魅力,更使他的心性修炼得宽广博大。
一切皆在自觉与不自觉中形成,一切皆在日复一日,如西西弗西斯那样,在黑白境界中探索升华。精神的复苏与成长,恰似雨后春笋般,节节猛长。他不哀怨,他不企求。找一个志同道合能够理解他的菜农的女儿——醇朴、善良、正直的关敏做妻子,他认为特珍贵。他的举动与选择是不合时宜的,当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要知道,吃国家供应粮的城市青年,当然会选择门当户对。那时,人都很穷啊。最现实的问题,偏偏被王先生用行动嘲讽了他不求名份、不妄虚名,不重形式,不喜妖艳,他只求心灵的共振,平等的人格。
1980年,他顶替父亲上班,并不是一帆风顺。遭遇过更多世态炎凉的他,进入齐齐哈尔市第一印刷工业公司专搞设计,可是,阳春白雪,和者盖寡。九年来他总是不顺利,逆境中并没有使他弯折,他苦恼但不萎靡,彷徨但不绝望。他如巨石下的梅花,狂风中的劲竹。他往往以笔代剑,拒绝平庸媚俗。看上去他与人格格不入,一度时期,被划入“另类”,但恰恰是这一份伟大的坚守,没有磨灭他的才情,反而迸发出艺术的火花。
他追求创新,不肯去跟风式地一味模仿。他认为艺术家的职能就是创造艺术美。可是、现实并不全如人意,他的才情受到压抑。他只好把苦闷、彷徨、用书法的形式释放出来,将情感凝结成一个个不屈的汉字符号,让精神与意义得到永生。
1989年,他停薪留职,自闯天下,带着半身学问和一手技艺,他曾经去北京、厦门、上海、三亚等地,寻求机遇。无论走到哪里,境遇如何恶劣,他始终不忘每日练习书法,不忘对于古文化,古诗词赋的精研细读。并从哲学、文学著作中汲取养分。他尤其喜欢司马迁、陶渊明、李白的诗歌。他如痴如醉地阅读过王国维、李泽厚、朱光潜等美学理论家的书籍。
谁应攀上艺术之塔进行回望,只有那些一步一个脚印,孜孜以求的苦行僧。
可以说,他用半生的时间,前20年学习古人传统技法,后20年主要是对书法艺术的深刻理解进行探索、创造。他亲眼看到目前艺术市场的一些混乱,但他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艺术品格,绝不去迎合,他是崇高精神模式的追寻者,他是一个艺术的殉道者。也可以说他更是艺术的领跑者。
把一个个汉字拆解开来,再进行重新组合。使之原本均衡、规范的一笔一划,一点一捺,变成舞蹈般的跳跃、音乐般的旋律、诗歌般的意境、杂技般的平衡。
所谓传统有广义与狭义之分。一般所说的传统,是指古人的技法、规范成规等等。违背了古法就是违背了传统或践踏了传统。而这,恰恰相反,是狭义的传统。综观人类的发展史、艺术史、书法史皆是创造的历史,倘若不创新,正是违背了历史。狭义的传统只能束缚我们的创造力,而广大的传统却时时刻刻激发我们创造的潜能。传统是活的传统,当我们的新作流传于载之肢,不也是后人的传统吗?而我们的作品不是后人的蕃篱和枷索,相反,它是启迪后人不断创造的阶梯。古代成为丰碑的每位书法家如同是接力赛的选手,他们已完成了各自赛段的冲刺,当将接力棒传到我们的手上时,我们却停止不前,这是维护了传统,还是断送了传统?盼者自知。所以,狭义的传统只能令我们学到古人的技法、技术,而广义的传统正是创造精神的传扬以及生命的延续。
他认为书法艺术的创作,也正是打破不可动摇的传统的创造。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的使命,就是创新的使命。不去创造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。而真正的一幅艺术作品,是有血有肉,有感情、有灵魂的。创造的过程,就是作者把感情融入传统笔墨之中的过程。通过笔墨的变化,通篇的气势,来感受到作者的精神风貌,甚至丰厚的学养。真正的书法作品,是建立在字外功夫的。他把一个个墨色字块,变成一个个跳动的音符,从心底里流出,在笔下生华。
1999年,他来到深圳,在一家石材公司搞石雕,壁画创作。从遥远的北疆到开放的粤港,他的才情抱负得到了大的施展,真所谓英雄有了用武之地。来到深圳八年,他对艺术的追求与探索须臾未敢放松,反而更加刻苦努力,除研习百家书法之余,他作了大量诗赋,被选入一些版本中。其作品有:《深圳赋》《中华赋》《神龙赋》《梅赋》《竹赋》《十二生肖赋》《咏司马迁》等,获得了当代辞赋家的称号。
不少人这样问:你为什么把汉字写成这样?王智强言:我为什么不能写成这样?如果一味地模仿古人,那推陈出新怎么讲,中国的书法如何进步?我要把汉字写成一幅动感的画,使观者尽情地抒情达意,艺术的规律是创造、发展,不创新,书法就等于死了。
他用长划、短划、浓墨、淡墨、粗粗、细细,来变幻莫测,随心畅意地搭建王氏独特的艺术人生书法蓝本。
无论是书法还是诗文,都是作者的心声,而不是循规蹈矩的模仿,不是亦步亦趋的重复,恰是作者激情迸发的结果,恰是多元学养的完美体现。
从2006年7月开始,王智强独立经营的广东深圳“巨笔斋”开业以来,他的书法作品一直追求:粗而不笨,细而不飘,弯中见直,曲中见力,笔笔逆旅。到大芬油画村工作以后,他的眼界更为开阔,思维活跃,笔墨功夫别具一格。
这正象他的人生一样,哪里有艰难,他偏要选择艰难的路。他在传统与现实的交汇点上,苦苦地寻觅,日复一日地在逆旅中行走。他的字品、人品,被海内外华人和有识之士所欣赏,多次应邀为一些门店开业或商所题写匾额。他的作品先后被韩国著名漫画家李禧宰先生、法国资深记者等知名人士所收藏。他的艺术世界与美学隐喻,紧紧地纠结在一起,不可分隔。2015年,应深圳市丹竹头村之邀请为其题写了村名。
他曾说:“艺术家的价值在于他能给读者以鲜活的、独特的、超俗的、前无古人的艺术创作。而这浩然之气的养成,德行的培育,学识的积累,艺术的融通,远远高出纯技术性的锤炼,所以说,写字不等于书法,画画不等于绘画,盖房子不等于建筑艺术。”他的书法作品,正源远流长,放射出奇异的光辉。——《中外名流》第15期人物·探索